最初,有人说她背水泥是为了给身患癌症的丈夫凑钱治病。张方方,一个来自萧县的90后,从2017年8月中旬开始,她以一副蓬头垢面的劳动形象在短视频上火了。最初流传出来的,是一些零散的视频片段。 没有介绍,没有背景和地点,只有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孩,在干着一种多数男人都可能干不了的活儿——背水泥。强烈的反差感,让发布这名女孩的视频账号开始迅速涨粉。网民还给她起了一个昵称:水泥妹。在视频发布后,紧接着有关女孩的信息先后在网上浮现了出来。 原来这女孩是萧县大屯镇人。她每天不辞劳苦背水泥,是为了救助身患癌症的丈夫。起先,是萧县当地一些个人商业网站发布了相关的消息。随着该消息被国内正式的媒体转载和报道,励志女孩“水泥妹”张方方的事迹迅速走出萧县开始在全国扩散。要知道徐州的萧县,是当年汉刘邦的龙兴之地。张方方的视频走红,以及事迹传播的速度,堪比刘邦当年在芒砀山上手刃白蛇的不胫而走了。网友纷纷喊话水泥妹,别整天累死累活了,开个短视频账号发发短视频就能把钱挣了。 不过随着事态的继续发酵,在当年8月下旬,相关的情况出现了第一次反转。张方方的丈夫,并没有身患癌症。 关于对这件事的求证,最初是萧县当地的相关部门出手调查的。他们走访了大屯镇,得知了张方方的家庭情况。张方方的丈夫叫兵权,两个人的家就在大屯镇。结婚后,张方方起先跟着丈夫在南方打工,兵权从事电焊。后来是因为在一次工作中伤到了眼睛,夫妻俩才回到了老家。背水泥挣钱,是从2014年3月开始的。网上发布的视频,是张方方自己上传的。而且,视频中的女子其实是两个人。一个是张方方,另一个是张方方的嫂子汪雪影。张方方和嫂子在平时的工作中,把背水泥的视频发在了网上。 随后在引起关注后,关于其丈夫兵权患癌住院的事情,则是由另一个自媒体账号,通过文字内容的方式发布在网上的。实际上,兵权当时只是肺部感染。在张方方网上走红后,兵权的病情早已好转回了家。相关调查出来后,张方方和家人还表示,他们不会接受社会上任何形式的捐赠。 如果事情止步于此,那么情况的大概轮廓就是,张方方和嫂子确实在背水泥挣钱,他们也确实把相关视频发在网上。随着关注度的走高,于是就有其他人杜撰了所谓丈夫患癌的故事。在第一次的调查中,公开的相关信息里,并没有明确说明,杜撰张方方丈夫患癌的人究竟是谁。也没有说明,这个杜撰信息的账号以及本人,是否见过或者认识张方方。于是,随着调查结果的出笼,对于张方方第二波的报道和关注也随之而来。2017年8月底,媒体一波接着一波到大屯镇去采访张方方。那时候,张方方在短视频平台上的粉丝,已经积累到了70万。 张方方对媒体的描述是,此时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。1990年出生的她,一直生活在萧县。初中没有上完就退学,然后像大多数的农村女孩一样,她很快就和同乡人兵权结婚。在张方方在网上走红后,她当时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。老大已经7岁,老二也已经5岁,这说明她在2010年左右就结婚了。结婚生子后的一段时间,她带孩子、干农活、跟着丈夫到外面打工。 后来因为电焊碴子嘣到了眼睛,丈夫才不得已回到了老家。眼看家里的壮劳力就要倒下了,张方方寻思着找点什么活儿干。起先,张方方想去超市当售货员。试过之后才发现,上班的时间太长,都是一整天。两个孩子都已经上了学,根本没时间接送,所以她就没做。丈夫兵权回到老家后,就干起了背水泥的活儿。眼看着工作不好找,张方方就说自己也想去试试。她的理由是,背水泥的大多数人,都是一些上了年岁的中年人。这些人干起活儿都显得很轻松,自己年纪轻轻的肯定也背得动。 于是,第一天试工,一袋100斤的水泥,张方方一天下来背了120袋。自己确实能背得动,只不过收工后她浑身都要散架了。丈夫问她滋味如何,张方方说,能坚持住。就这样,在熬过了最初几天身体的极度酸痛之后,张方方说自己坚持了下来。她和丈夫兵权,成了萧县背水泥的“夫妻档”。萧县地方不大,没有大规模的城市基建,需要水泥的也都是农民自己盖的房子。 哪里有需求,夫妻俩就跟车过去卸货。按照张方方在采访中的说法,她和丈夫一天的卸货量平均在20吨上下。如果某一天量很大,两个人一天下来都能背70吨左右。再后来,丈夫和小舅子两个人开始给人承包做粉刷墙的活儿。于是,背水泥的活儿,就基本是由张方方一个人来做了。一次节目上,张方方说一袋水泥50公斤,自己每天都要背96吨。采访中,连张方方自己都承认,这种纯体力活不要说女人,就是男人往往也不愿意干。她之所以坚持了三年,就是看中了工资日结和来去自由。 当天的活儿干完当天给钱,不会赊欠。而且累了不想干了也能随时走人,无非就是当天少赚点。说到在网上走红,她表示开始拍摄视频是在2017年的6月份。张方方的说法是好奇,随手拍了视频发在了平台上。从那之后一发不可收拾,关注度迅速走高。 虽然张方方说,是因为这个工作自由才选择干的。不过,外界对于这种说法还是持怀疑态度。在她发布视频期间,很多网友也都怀疑她这是在炒作。而张方方在接受采访时的说法是,丈夫兵权还有两个弟弟都还没结婚,农村现在的彩礼又高,婆婆在外面也有欠债,自己没文化,又想赚钱,那就只能干这个。除了质疑张方方炒作之外,外界也非常关注,假如她说的是真的,每天背水泥这么恶劣的工作环境,尤其是粉尘厉害,张方方难道就不做一点防护吗? 对此张方方给出的说法是,自己平时背水泥的时候会戴上口罩。在相关信息发酵期间,相关部门来调查的时候,还曾经赠送过她整包的口罩。张方方也坦承,背水泥确实对肺不好,所以这活儿就是在用命赚钱。至于当时外界的普遍质疑,张方方在采访中透露出来的一个细节,似乎又能说明她可能没有说谎。她表示在大部分情况下,自己干活不会戴手套。因为戴了手套的话,抓不住光滑的袋子表面。 只不过有时候水泥是刚从厂里拉出来的,表面很烫,她才不得不戴上手套。从这一点表述中似乎又能看出,如果张方方仅仅是单纯的摆拍的话,很多细节性的东西,她不会了解的这么清楚。彼时,张方方短视频账号的名字叫“晓悦妮妮”。之所以起这么一个名字,张方方表示这是两个闺女的名字。 那时候她在网上的粉丝量增加很快,高峰的时候一天就能涨两万多人。张方方那时候还表示,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做背水泥的活儿。等到过两年攒点钱,她会和丈夫做点小买卖。可以说,正是由于2017年8月底,相关媒体对张方方的集中报道,不但让外界对她的身世深信不疑,而且趁着舆论的热度,张方方的粉丝又大涨了一波。如今,网上还残留着一些张方方在走红后,和丈夫兵权以及两个女儿出席某活动的公开视频。 根据张方方走红和接受采访报道的时间线来推断,他们一家四口以张方方“水泥妹”的身份头衔去参加公开的活动,<应该是发生在2017年8月底到2018年其身份被大规模质疑之间。 如果说张方方的人设,一直停留在蓬头垢面的背水泥层面,那么她之后被社会质疑的可能性,或许就不会那么猛烈了。一个最关键的因素是,当张方方不干活并洗漱干净之后,其靓丽的外表,很难跟此前背水泥的场景联系在一起。 除此之外,还有一个更关键的因素是,她一个背水泥的底层,居然开上了兰博基尼超级跑车。虽然在随后的这波质疑声中,媒体并没有相关报道,但是架不住在一波又一波怀疑的声浪中,有网民自发去挖掘她的家底。于是乎就有人发现,张方方家里不但2003年就在家里买了房子,而且日常她的代步工具,是兰博基尼跑车。 面对被起底和被质疑,张方方的回应是跑车是自己日夜搬水泥赚来的。假如这个回应真的是张方方所说,显然这句话是根本没过N子的。试想背水泥都能换来跑车的话,那根本就不会有人拼命去上大学了。2018年11月底,有官媒给水泥妹定性,说她是通过编排“悲情”故事博取同情。 随后,有人爆料:张方方拍摄的背水泥视频,背后有专业的团队策划。传言说张方方此前就是一个短视频主播,只不过因为直播的业绩不好,所以团队才决定另辟蹊径。 于是从2017年开始,网上就有了张方方背水泥的视频。先拍摄视频,随后就有张方方丈夫患癌的相关传闻出来。在成功引起公众关注的目光后,再通过公开的澄清,进一步坐实水泥妹的人设。虽然再没有媒体对张方方进行过采访,但相关的传闻和官媒的直接定性,就足以让外界对张方方失去信任了。她人设的崩塌,具体应该是从2018年底到2019年开始的。因为没有人相信了,张方方的短视频账号,便不再发布相关背水泥的视频。从那之后,她的视频变成了一般化的农村夫妻之间的日常。 这一类的视频在网上多如牛毛。虽然账号继续有更新,但是粉丝在急剧流失。有传言说,在背后的团队发现她已经没有任何价值后,便终止了与她的合作。也有传言说,张方方其后已经为此事,跟丈夫闹到了离婚的地步。还有传言说,张方方在离婚期间,又宣称自己怀孕了。这一个又一个的传言,连一个基本的时间节点都没有,真假自然难以分辨。 再者,自从水泥妹的人设崩塌后,张方方随后一段时间的视频内容,本就是围绕着夫妻间的争斗这个主旨在运作的。在这种情况下,谁又能保证,上述一系列的传言,不是她和背后的团队,曾设计好的脚本呢? 所以,传言千千万,不如看看真实的情形。张方方的短视频账号目前还存在,名字还是原来的“晓悦妮妮”,只不过粉丝只剩下两千多。除此之外,账号原本大量的视频也不见踪影。当然了,也有人觉得,这个残留的账号,或许是张方方此前走红期间,其他人对她的盗版呢。账号真假依然不重要,毕竟,张方方在这个领域早就消失不见了。